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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他曾鮮衣怒馬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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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傍晚,哈莉吃了晚飯就來找景瀟,今兒一下午都在和其他小夥伴到處玩耍,沒來多黏著景瀟,周好看見她,就把她帶去吃飯。

周好說景瀟在治療室,但哈莉跑過去卻沒見人,就出來問了幾個巡邏的大哥哥,她走啊走,才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找到景瀟。

看見景瀟在哭的時候,哈莉嚇了一跳,撲進景瀟懷裏,“mom......”

景瀟是坐在地上的,背靠著墻,墻面不是很平,哈莉這麽一撲,她感覺後背咯得有點疼,哈莉給她擦眼淚,兩道眉皺成一團,“mom,別哭了,我沒亂跑也沒給別人帶來麻煩,我以後會很乖的,你不要哭。”

可能孩子都天生帶著治愈的能力,景瀟看著哈莉,心裏頭突然感覺很暖心,哈莉生下來沒多久,李少飛就跟哈莉的母親離婚了,也許是因為李少飛經常外出,哈莉總會被拜托別人照看,就養成了跟誰走都願意的性子。

自從與李少飛相識,哈莉見到景瀟的第一眼,就喊她做媽媽,景瀟那時候還只是個大三的學生,外冷心熱,活得灑脫自在,不會在意很多,否則當初發生那件事後,她也不會那麽決絕的離開池家,而且一個從小沒有母親疼的的孩子,她怎麽忍得下心說我不是你媽媽你走開,因此對於哈莉的稱呼,她覺得沒所謂。

就這樣,哈莉叫了她兩年媽媽,也很聽她的話。

景瀟揉揉哈莉的腦袋,過了會兒就咧嘴笑了笑道:“我沒事,就是剛剛沙子進眼睛了,一直揉不出來。”

“現在好了嗎?”哈莉擔心地問。

景瀟點點頭:“好了,你吃飯了沒?”

“嗯,周阿姨帶我去的,”哈莉見景瀟開心了,自己也開心,“剛才池叔叔又給我牛奶喝了,特別好喝。”

“哈莉,以後不要拿他的東西了,聽媽媽的話好不好?”景瀟抱住哈莉。

今天池清珩說的話著實氣到她了,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他那樣的說話方式,跟對待新兵蛋子那樣,他們一起生活了十二年,她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獨特的,是可以特殊對待的,只是沒想到四年過去了,他仍舊是老樣子,什麽都不懂。

聽見趙振說的那些話的時候,她直接就懵了,腦子一片翻騰混亂,她記得之前池清珩說過不喜歡夏蕖的,也確實跟夏蕖說清楚了,但現在他們要結婚。

她才發現自己依然做不到坦坦蕩蕩。

見到池清珩的那一刻就做不到。

越想今天的事就越不舒服,她就一個人跑來這兒,沒出息的就自個兒生悶氣。

哈莉輕輕拍著景瀟的肩膀,“池叔叔欺負mom了嗎?”

景瀟頓了會兒,才道:“算是欺負過吧。”

“那我以後都不理他了,我站在mom這邊。”哈莉說。

景瀟捏了捏哈莉軟軟的胳膊,微微一笑,這時候衣兜裏的對講機響了起來,要開始例行檢查傷患了。

“我現在要去醫療點那邊忙一會兒,你要是困了就先自己回去睡覺,乖。”景瀟說。

哈莉咧開嘴笑著問:“我可以再去玩會兒嗎?”

“可以,別跑遠了。”景瀟捏捏哈莉的小圓臉。

哈莉歡欣鼓舞,跟景瀟走了一段路後,就跑去玩了,景瀟笑了笑,哈莉一來,心情都好得差不多了。

人生那麽長,沒什麽過不去的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哈莉沒時間概念,跟幾個小夥伴玩盡興了,道別後就各自回窩,因為這兩天到處跑,哈莉已經不用問路就能自己找到回宿舍的路。

但是快要走到宿舍的時候,哈莉碰見池清珩正朝她走來,她連忙扭頭就跑。

小短腿自然比不過大長腿,更何況還是練過的,池清珩輕而易舉就抓到了哈莉,蹲在哈莉面前,擰著眉頭問她:“幹什麽一見我跑?我是魔鬼嗎?”

哈莉氣憤地掙紮:“我才不要跟你說話,mom說了,你欺負她,我不跟欺負mom的人玩。”

池清珩的眼底微微一頓,默了半晌,再問:“她還說我什麽了?”

“我不告訴你,反正我mom都哭了,你這個壞蛋叔叔!”哈莉抱著胸說。

每次被叫做壞蛋叔叔,池清珩都有些哭笑不得,他看著眼前的小鬼頭,輕輕彈了彈哈莉的腦門說:“行,你媽媽在哪兒?我自己去找她問。”

哈莉忙捂住嘴:“這個我也不告訴你。”

池清珩低頭淺笑了下,他雖然沒真正跟孩子相處過,但訓練的時候有兒童心理這一門課,要想讓哈莉自己說出來,只能收買了。

他便拉開哈莉的小手掌,誘惑著問:“想不想吃漢堡?”

哈莉的眼睛立馬放光,玩那麽久也累了,現在特別想吃東西,但想想又搖搖頭。

“牛奶,漢堡,三明治,黑椒牛排,還有小零食......”

池清珩不慌不忙地說著。

哈莉咽了咽口水,終於點下頭。

池清珩心裏一樂,就帶哈莉去拿吃的,還是坐在老地方。

得知景瀟的方位後,池清珩就問哈莉:“你爸爸明天就會過來嗎?”

“嗯,mom說daddy明天就來接我們回家。”哈莉邊吃漢堡邊回答池清珩的問題。

“你爸爸對你媽媽好麽?”池清珩又問。

哈莉嘆了口氣,“他們經常吵架,但我是站在mom這邊的,daddy老丟下我們,我經常都是和mom在一起。”

“這樣啊,”池清珩揉揉哈莉的腦袋,唇角夾了一絲笑,“想不想換個daddy?”

哈莉詫異地擡頭,眨著眼睛看池清珩。

孩子一吃飽就困,等哈莉把漢堡全吃進肚子,兩人再說了幾句話,哈莉就靠著池清珩睡著了。

池清珩抱她去宿舍,碰到周好,周好接過哈莉,說:“阿瀟還沒回來,打電話去了,好像是跟一個叫李少飛的人,說是哈莉的爸爸。”

“哦。”池清珩應了聲,就走了。

第二天早上,池清珩帶人負重晨跑,回來的時候,看見景瀟一個人待在廢棄的小閣樓那裏,也不知道在幹嘛,就坐在斷墻上發呆。

那時日光繾綣,暖風和煦,她穿著白色的牛仔外套,整個人透在光中,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,兩條白凈筆直的腿晃來晃去,美得不像話。

耳邊喊“一二一”的聲音逐漸小了,池清珩回過神,才發現隊伍已經跑到前頭,他又看了幾眼景瀟,舔舔有些幹燥的唇,繼續跟上隊伍。

負重跑結束,池清珩回去洗澡,沖走一身的汗味,換上作訓服,就來找景瀟。

也不知道人走了沒,他純屬是來碰碰運氣。

景瀟還在,就是換了個姿勢坐,兩條腿擱在斷墻上,鞋頭沾了些灰塵,整個人有些萎靡,頭埋進膝蓋裏。

聽見腳步聲,景瀟緩緩擡起頭,看了看池清珩,沒什麽情緒波動。

池清珩走過去,直接將她打橫抱起,給抱下來:“別坐上面,掉下來怎麽辦?”

景瀟下意識抓緊他的肩膀,望著他,聲音平淡,“放我下來。”

“還在氣我?”池清珩輕聲問道。

“嗯。”景瀟承認。

池清珩嘆息了聲:“對不起。”

有東西在一片綿密的空氣裏制造出沙沙的輕響。

景瀟擡眸看他,堅毅冷峻的臉泛著一層琉璃一樣的微光,溫柔的無聲無息,溶解進她的心臟裏。

景瀟抱住他的脖頸,把臉埋進他的頸側,就埋著,不說話。

過了會兒,池清珩明顯感覺到衣襟有點潤,就輕聲嘆了下,“別哭,以後不會再那樣說你了,嗯?”

“嗯,”景瀟點點頭,“你放我下來。”

池清珩照做,把她放落地,她站好,頭低著,抹了兩把臉。

之前她受委屈或者跟池清珩置氣,他就會這樣哄她,一哄就好,屢試不爽。

昨晚沒睡好,今早起來眼睛是腫的,剛才又在哭,景瀟覺得陽光有些刺眼,就用手遮眼睛。

池清珩往右邊挪了一步,替她擋住陽光,她藏在池清珩的影子裏,小小的,看著很瘦弱。

“怎麽不告訴我哈莉的存在,即便你不想與我聯系,也應該跟阿公說一下,”池清珩說,“阿公他老念叨你,希望你回去。”

“我有偶爾跟阿公打電話,”景瀟抿抿唇,半晌後,她說,“哈莉從小就沒有母親,只是喊我媽媽而已。”

“那李少飛呢?”池清珩問。

“李少飛是方楠的表哥,幫過我一些忙,我就還下人情,給他帶哈莉。”景瀟說。

池清珩忽然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輕松感,再在那兒呆了半天,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,有小戰士叫池清珩,兩個人才離開。

之後便是一天都沒見到景瀟。

池清珩去指揮部那邊開會,直到晚上才回來。

當時有個傷患突然大出血,景瀟恰好就檢查到他,幾個女軍護連忙拿來擔架,要把他給擡到擔架上,可他體型過重,大家都擡不動,就叫來兩名戰士幫忙。

出血的地方在腹部,景瀟兩手扶住傷患的腰,擡下來的時候重力一下集中在腰上,景瀟沒扶穩,池清珩恰好此時出現,幫了她一把。

景瀟見是池清珩,有些驚訝。

最後傷患穩穩地被放到擔架上,擡去手術室。

池清珩在外邊站了會兒,以為景瀟不用幫忙手術,可等了半天景瀟都沒出來,他就先回簡報室。

等再出來時,夜空星辰閃爍,璀璨十分。

池清珩走啊走,在洗漱臺那邊看見景瀟正在給哈莉洗臉,一幫沒事幹的戰士偷偷躲在墻後瞧,還低聲笑著在說談,池清珩仔細聽了聽,大概的意思就是景瀟長得好看,讓人去要微信。

池清珩便有些不太樂意,自打景瀟出國,一切的聯系方式都換了,他自己都還沒有景瀟的微信號呢。

於是,池清珩負起手,佯作在散步然後正好逮著這一幫小兔崽子在偷懶的姿態,肅著一張臉,擺擺手讓那幫小戰士趕緊離開,戰士們一見隊長來了,連忙遁走。

池清珩長眉輕輕一揚,頗多愉悅愜意,在附近找了面墻靠著,看景瀟給哈莉洗完臉,後又自己洗,兩個人笑得特別開心,他沒忍住也跟著笑起來,心軟得一塌糊塗。

看見景瀟的頭發打濕了一些,池清珩就想起景瀟讀高中的時候,那時候景瀟特調皮,每天早上都趕著時間去上課,他好不容易能休假兩個月,卻還得天天叫景瀟起床,送她去學校,每天早上都能看見景瀟洗漱濕了一臉的樣子,頭發沾了水貼在鬢角,模樣清純幹凈,好看得緊。

最後兩個人都洗好了,池清珩腳下一動,不小心碰到一顆石子,出了聲,景瀟扭頭往這邊望來,他忙躲回角落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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